本 期 导 读
中医是我们老祖宗的智慧,但是我们好多中国人,还没有外国人爱惜这个宝贝。
田 原: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主任
著名中医文化传播人
王兴治:国葆堂清宫王氏脊椎疗法继承人
沈 生:策划人,摄影师
其 他:刘医师、常医师、就诊病人等
——北京国葆堂《对话王兴治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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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原:大道至简。这么一个小竹罐儿,经历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演化,经无数先人研究、实践才到了今天。中医针、砭、灸法能传承到今天真是太不容易了。
王兴治:中医几千年传承下来,丢失了很多精华,西学东渐以后,更是不被多数国人所关注。我们需要把老祖宗的宝贝,一点点地拾拣起来,完好地发扬下去。应该说这个技术不完全是我们家的绝技 , 它更应该是我们中华民族智慧 , 无数先人的智慧凝聚出的一个结晶。我就想能把这个做好,传承下去,将来把我们祖国的东西,让整个地球的人都认识。
其实我们在做非遗申报的时候,中国中医科学院医史文献研究所柳长华所长一看我们送过去的片子,他就说这东西还有?!他说我一直认为这个疗法已经失传了,你这个原滋原味的没走样,还在这儿。他也鼓励我再努把力,把他给留住,传承下去。但是,他说你丢东西了。丢了经!这种治疗方法一定是有经的,要念啊。对于我们家来说,拔竹罐的这个“术”我们把他留下来了,传到今天,这个“术”的背后,必然有一个根系很深的中医理念,来支撑这个方法,才能产生这么好,甚至对很多人来说,非常神奇的治疗效果。但是恐怕这个“经”是丢在好几代前了,找不回来了。
但是反过来想,老祖宗发明的这些个秘方、秘技呀,他也是在实践当中不断地去验证,去顿悟。但今天,我至少要把我们家传的这个“术”传承下去,别断了。我悟不出来没关系,我把它教给更多的人,让更多人能从中受益,也希望让更有智慧的后人,一代代重新能把丢掉的经给找回来。

你知道我现在有什么想法,我想明年跟中医药大学合作,作为他的一个培训基地,将来他们那儿毕业的人我要,我给他分配工作。这也是我的一个梦想。
好多民间医生的绝活都自己捂着,我的思想就特别开放。我们民间医学为什么不能够发展?要我说民间医生自己也有问题。
比如说,我碰上好多针灸做的特别棒的大夫,他说我不敢教许多,教完他就没我的生存余地了,他出去看病,说我是谁的徒弟,但是他挣的钱,跟我无关,我们之间没有产业链的连接,反而人家看病都去找徒弟,就要饿死师傅了,这时候就迫使他不敢教徒弟。
还有的大夫,祖宗传下来一个单方,能治好这个病,他把这个单方拿出来,谁都能拿这单方去看病,就没他什么事儿了。那他就不往外拿。等撒手西去了,这个方子就失传了。这些都是中医学,中药学传承受限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我曾经给国家写过建议书,但我没发出去,到现在还在我的电脑里搁着呢。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。很多中医都说自己棒,怎么证明?如果由我们的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出面,办一家医院找一批名老中医坐镇,当裁判长,他们先筛选大夫和方子,余下的,谁说自己有能耐都可以到医院里来 PK。唱歌能 PK,中医看病怎么就不能 PK ?各个省市的名医也好,民间医生也好,你都可以来报名。
我真听说过了,扎五针就能把面瘫扎好的,但我没见过,那就先PK吧,吹牛的人也不少。说得天花乱坠没有用,得玩儿实的。这么一PK,就找出真正的好大夫、好药、好方法来了。
田原:很多中医人都有这种想法,打擂台,但就是总实现不了。
王兴治:PK 完之后,我后边而还有个设想,比如说治面瘫,假如一个老中医用扎几下就能治好。另外一个他不扎,用按摩也能好,还有一个,给病人配方子也能治好。我就把扎针和按摩的穴位,还有中医药的方子放一起打包治疗,做成一个组合方法,专治面瘫,这样走向全世界。
田原:“打包治疗”!你的方法可以治好,别人的方法也可以治好,但是资源整合了,对付一个病种的方法就全面了,结实了。
王兴治:在今天,麦当劳在中国遍地开花,有一天中医的方法、方药,也能一个病种一个病种地打着包,上全世界开连锁店,我就不信外国人不承认中医好。国家还可以建立这么一个组织,采取股份制,比如国家占 40%,这三个人每人 20%。国家用这钱再投入这个事业,中医就会光大起来。
我参加好多中医民间绝学会议。比如说骨科研讨会,中西医研讨会,那里边专业的也有,民间的也有,都在一起。他们都说你看我这个手法很厉害,捏筋就能治病,什么病,我怎么捏,必须能好,然后就没了。但他别的病治不了。开会的时候我们就沟通这些。总体来说,我觉得原生态的中医技术亟待拯救和保护。因为,用不了几十年,就会丢得什么都没有了。
田原:我有时候在想,如果没有了传统中医,我们的孩子全盘西化,不懂寒热属性,天人合一……不说心理、文化,身体的问题就解决不了。
王兴治:说实话,假如我今天做了二十年,还没做成,这个东西我会再传给我儿子,我不会让他去上中医药大学了。我让儿子去学中医,因为我觉得中医有希望,需要接力棒。中医是我们老祖宗的智慧,但是我们好多中国人,还没有外国人爱惜这个宝贝。
过去就有一个外国人在我这儿治疗,他自己没颈椎病,他老婆是中国人,颈椎病特重,经过朋友介绍就在这儿治。他通过他老婆了解这个疗法之后,就在这儿做了两次。后来只要我这儿有空,他老婆不做他自己也来做。
他说我今年五十岁 , 我三十多岁的时候,其实就精力旺盛,一睁眼,一走路,浑身都有劲儿。不像现在,一起床就困顿,给他做完以后,他说我又回到三十多岁的时候,起来就精力旺盛。他老婆说每天他要记那么两篇儿纸,后来他老婆就告诉我他都记什么,就是每天身体的变化。外国人做事儿真是不一样,太认真了。我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,也没碰上这么认真的。他临走的时候,还带走了很多影像资料。
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总干事的夫人,是我们给治好的,女儿也是我这儿给治好的。他们要跟我合作,说能不能去国外做,我说外国是不是不允许做中医的疗法?他跟我急了,他说是你了解法国还是我了解法国?我既然说在法国做,就有在法国做的道理。我说是不是你感觉在这儿做疗效特别好,所以来找我谈合作;他说不对,他说我是怀着崇敬的心情来跟你谈这件事的,外国人跟我们表达就是不一样,他很真诚。后来看我比较犹豫,这事就先搁了一下儿。
田原:为什么不接受?
王兴治:那时候我们连区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都还不是,我当时想,我们还不够成熟,我这个小苗还稚嫩,不能拔苗助长,但是,心里面就是不甘心呢。老祖宗的宝贝,怎么在自己的国家里不能做好?后来我决定还是先踏踏实实做好我该做的事儿。
田原:我们应该庆幸自己是中国人,还能够享用这些老祖宗们传下来的绝技。
感谢你接受我的采访。